【林塞】满月升起时（十）
写在前面：参考了回忆《父与女》
10 心火
（罗姆国王视角）
太阳悬挂在天间，像庄严的神明一般俯视地面的生灵。在观察厅里，罗姆•博斯福莱姆斯•海拉鲁看见了连绵成片的蓝色屋顶和塔尖飘飞的旗帜，屋檐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刚开始一天的忙碌。
“塞尔达，你看到了什么？”他的独女站在身边，姿态如一棵纤细而挺拔的白桦树。塞尔达的成长速度超乎他的意料，有时罗姆甚至能在她身上看到已逝王妃的影子。
“人。很多人。”
“很好。这些人是我的子民，也是你的子民。我已经听过普尔亚和英帕的报告，现在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在接到有关预言的报告前，罗姆已经察觉到危机在逼近。各处的驻军地都发来书信称怪物数量增加，威胁到周边村落的安全，普尔亚的进言和塞尔达的情况加剧了他内心的不安。时间所剩无几了。
“我认为我们应该继续推进古代科技的研究，尤其是守护者。在我生日那天，在城邑周边部署好军力和这些傀儡士兵……”
“古物研究是很重要，但我不是指这些。”罗姆打断她的话，“一年多了，你的力量还是没觉醒，你打算怎么做？”
“等我满十七岁，我就会立刻去智慧之泉。”
“在此之前，我要你专心在其余两处泉水修行。”
“我已经尝试了很多次，但是……再怎么努力祈祷也还是做不到。”
“你是一国公主，如果你做不到，那些需要你保护的人们就会死，到了那个时候你还能找借口吗？”罗姆的声音陡地严厉起来，塞尔达的身子像是淋了雨，微微地发颤。
“我并没有在找借口。”她倔强道。
“都是你总在古物研究上花时间的缘故，力量才迟迟没有觉醒，你还要逃避责任到什么时候？”他提高了嗓门，“从今天起你不许再参与古物相关的事情，你要做的只有一门心思扑在泉水修行上。”
“父王，您不能这么……”塞尔达的眼里满是不甘和委屈。
“我以国王的身份命令你。”他故意抹去感情，“你听过王宫里那些爱搬弄是非的人是怎么称呼你的吗？‘无能公主’、 ‘担不起责任的公主’。”
见到塞尔达垂下头，一副快要落泪的样子，罗姆又不忍心继续责备她。他放缓了语气说：“你必须证明给他们看，证明你不是这种人。”
“是，父王。”
“你下去罢，林克留下。”
塞尔达离去的背影满含失落，罗姆示意单膝跪在地上的林克起身。年轻骑士出落得愈发英俊伶俐，颇有勇者之风。
林克……从罗姆看中这个男孩的那天起，他就没让自己失望过。无论是训练还是实战，林克都表现出众，罗姆指派给他的任务也能完成得滴水不漏。如今他忠实地守护在塞尔达身侧，罗姆深知林克会保护她直到自己身死的那一刻。
“这个月你随塞尔达出行，路上可有意外？”
林克思考了一会，一板一眼地作答：“禀报陛下，前往鼓隆城期间遭遇怪物十余只，在勇气之泉遭遇六只，属下已尽数击败，公主殿下平安无事。”
“你做的很好。”罗姆从鼻子里发出笑声，“明天就是册封英杰仪式，年纪轻轻就担当这等重任，你可感到紧张？”
“我并不紧张，陛下。”
“我果然没看错你。”罗姆接着叹了口气，“最近太多突发事件要处理，我实在是分身乏术，塞尔达想必也疲惫不堪。”
“是，公主殿下近来时常忧思。”
“让英杰们多和她增进感情罢。”罗姆想，有年龄相仿的同伴在，塞尔达不至于太难过。他颔首，“你也可以退下了。”
罗姆回身接着观望远方平凡而宁静的风景。倘若己方无法压制盖侬，这些屹立数百年的建筑、生活在其间的人们都会灰飞烟灭。他已经失去王妃，又苛待唯一的女儿，绝对不能再辜负国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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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塞尔达公主、重臣们和五位英杰都已经在内等候了。”助理官英帕恭敬地迎上前。
“有劳你了。”站在门边的两名骑士打开门，罗姆走进议事厅，英帕跟在他身后。议事厅陈设华丽，大门两侧摆着一对展翅巨鸟雕像，墙壁上挂满织锦和珍贵画作。长桌两侧分别坐着重臣和英杰，塞尔达坐在会议桌首位的右手边。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坐姿板正。
“各位，我很抱歉在册封仪式之后就召开会议，然而时间紧迫，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罗姆在国王的位置坐下，开口道。他用眼神示意英帕，英帕利落地展开卷轴，朗读先前希卡学者们的发现。罗姆不动声色地观察人们的表情，有的面如死灰，嘴因震惊而微张；有的神态镇静，仿佛早已了解内情。
英帕读完报告之后，格鲁德族的族长乌尔波扎率先打破沉默：“我知道了。小公主生日那天一到，我和其他几位就直接在神兽里等着，盖侬复活之后直接攻击，是这样对吧？”
“正是。”罗姆点头，转向军事大臣，“莫肯，科摩罗现在有多少兵力？”
“两千人，陛下，有一千人各派去了哈特诺和阿卡莱镇守堡垒。”
“驻军地和两座堡垒各保留两百人，将其余兵力集结在都城附近。”
在座的一个希卡族学士朗声道：“陛下，目前我们已经有二十六台可供使用的守护者了，它们一定可以派上用场。”
“守护者的数量并不算多，应该安排在都城门口这种关键的地方保护人们。”塞尔达接过他的话，“我认为城邑内的居民也有必要撤离到周边村落。”
“此事交给狄特里去办。”
“但是陛下，”坐在长桌尾侧的大臣说，“容我指出，如果公主殿下去了拉聂尔山之后依然没能获得封印力量，再多的准备也是白搭。”他话音刚落，其他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罗姆更不必说。
“四神兽的力量加上林克的剑就足够牵制盖侬那混蛋了，就算公主没能觉醒力量，我们也能把它打到不敢再作恶。”鼓隆族的达尔克尔语气激动。坐在他旁边的卓拉王女米法轻拍他的手臂，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利特族的英杰力巴尔把手交叉在胸前，哼了一声：“公主只差那个智慧之泉没去过了，说不定去了以后封印之力就苏醒了呢？”
“我们都相信公主。”米法的声音轻柔而坚定，“以她的努力程度，觉醒力量是迟早的事情。”乌尔波扎和林克并无表示，罗姆发现他们只是在用温和而关切的目光注视着他身旁一声不吭的塞尔达。
“既然英杰们都相信塞尔达能做到，我们其余的人也应当信任她。”罗姆终止了这个不愉快的话题，“那么我们再来梳理塞尔达十七岁生日当天的应对计划。”
讨论从下午持续到了夜晚，过程中争执不断。英帕坐在议事厅角落埋头记录会议细节，她手里的鹅毛笔几乎一刻都未曾停顿，中途还派佣人端来了茶点。
罗姆宣布会议结束之后，人们仍在议事厅里不肯离去，分散在房间角落接着讨论。大臣们自成一派，在长桌边时而捻胡子，时而挥舞手臂。四位英杰立在巨鸟雕像旁边，达尔克尔浑厚的嗓音尤为突出。罗姆离开议事厅前没看见塞尔达和林克的身影，他边走边询问英帕：“塞尔达已经离场了？”
“嗯？”英帕表情颇为困惑，“我并未留心公主殿下的踪迹，应该是回去为泉水修行做准备了。”
罗姆背手走过长廊，他感到被会议消耗的精力已经不足以支撑身躯。窗外夜色浓重，星点闪烁，他欣赏了几秒这番景色，留意到花园中央的凉亭里并肩坐着一男一女，男的更矮小些，但他无法分辨二人身份。
“那是什么人？”他抬手指向窗外，英帕顺着他的手指望去。
英帕眯起眼睛仔细瞅了瞅，笃定道：“是园丁和侍女。”
“王宫不是给人谈情说爱的地方，你去警告他们下不为例。”罗姆冷下脸，“若还有什么事都延到明天处理。”
“是，陛下。”
他回到卧室，让侍从替他脱掉外衣。罗姆摘下头顶沉甸甸的王冠，穿衣镜里映出他的样子。须发雪白，面上沟壑纵横，一张属于鳏夫、老人、国王的脸。他生命的火焰熊熊燃烧了几十年，衰败和毁灭正在向他招手，年轻的血脉却还未彻底成熟。
罗姆的思绪又飘向女儿，笑容明亮的塞尔达，眼神黯淡的塞尔达。国王和父亲，他只能选择一种身份。勒令她放弃钟爱的事物，逼迫她承担责任，她也许会不理解这个曾经允许她跑去遥远之地的父亲如今变得冷酷严苛，也许还会恨他。
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会怎么做？你能回答我吗？他满怀负疚，一遍又一遍地询问那个逝去已久的人。
未完待续.
os：凉亭里的人就是林塞应该挺明显吧
